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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楚奚,對不起(精,精彩,不容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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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兩天,楚奚對待她的態度都是極為冷淡的。

容淺也沒有跟他交談,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把自己鎖在房間內,若不是月嫂將她強行拖出房間到樓下飯廳去吃飯,恐怕她是連一步都不願意邁出。

小米粒至今仍是半點消息都沒有,禦庭顯得是過分的安靜,甚至是安靜得嚇人。

楚奚的那洗話,仍然回蕩在她的腦子裏揮之不去,其實,她也不是責備楚奚的意思,說到底,她責備的人,是自己。

她自然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她,若非她,他不會去利用柳微瀾。

她只是在自責,自責因為自己的緣故,造成了那樣大的一個悲劇屋。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她沒有辦法視若無睹,更沒有辦法理所當然地認為,她與楚奚的幸福,是可以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即便,這個人曾經是她最為憎恨的柳微瀾。

她就這麽地自我折磨,她也知道,自己應該走出來,但是,她就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這兩天,她經常會作惡夢,夢見柳微瀾墜落的那一瞬間,以及那充斥在眼眶內的刺目的紅。

再驚醒,已是不能再入睡。

月嫂並沒有細問她和楚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靜默地陪在她的身邊,一再地勸說讓她不要再跟楚奚慪氣了。

好幾次,她都想跟楚奚認錯,她不該把氣都撒在他的身上,可每次見到他的背影,腦子裏便又不可避免地出現柳微瀾的身影。

當真猶如一個魔咒般,怎麽都揮不去。

關於柳微瀾死亡的消息,只是幾天的功夫,便傳遍了整個雙城。

由於報紙上沒有詳細刊登柳微瀾死亡的原因,只是簡單地提了這事,另外,還有柳微瀾葬禮的日子。

聽說,葬禮是柳哲翰親自操辦的,而柳家那邊,仍是沒有絲毫的回應。

她看著報紙時,神色不禁有些呆滯。

死者已焉。

不管她過去做得再多的錯事,但如今,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很多事情,都理應得到原諒。

但很顯然,柳家人並不這麽認為。

心臟的地方莫名絞痛了起來,她看著報紙上小篇幅關於柳家的情況,心情就難免有些覆雜。

當初,柳微瀾之所以與柳家斷絕關系的原因,是因為柳家人不答應柳微瀾嫁給楚奚。

容淺並不知道,在她做這些事的時候,楚奚都是知道的。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報紙面容呆滯,他就站在樓梯靠近二樓的拐彎處角落,灼灼地望著她。

柳微瀾的死,就好像在他們中間劃下了一條線,這條線,與其說是橫在他們中間將他們隔絕的,倒不如說,這條線,是埋在了她的心裏。

她沒有辦法走出來,即便他使盡渾身解數,也沒有絲毫的辦法。

除非,是她願意掙脫,邁開那一步。

柳微瀾葬禮當天,容淺換了身黑色的長裙,便出了門。

她沒有開車,只是搭著計程車前往,葬禮的地方並不遠,不過是十來分鐘,就到達了。

計程車停在了會場的門口,她給了車資下車,擡起頭一看。

來的人很少,門口的地方擺放了柳微瀾生前的照片,照片中,她語笑嫣然,看上去是快樂極了。

但是,這個樣子的柳微瀾,她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她緊了緊放在身側的手,這才緩步走了進去。

裏頭的人,是少得可憐。

她只遠遠地看見柳哲翰的身影,那個男人,幾天的工夫,竟是憔悴得不像話,那單薄的背影不管怎麽看,都帶著幾分滄桑。

他就穿著黑色的西裝,眼睛底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

他寵愛的妹妹在自己的面前墜亡,這換著是任何人,恐怕都是接受不了的。

而她,就是害死了柳微瀾的兇手。

這一刻,容淺有了猶豫,她是不是就不該來呢?

她已經在柳哲翰的心上劃下了這麽重的一刀,如果,她的出現會讓柳哲翰更加難受,那麽,她不會強求些什麽。

容淺這麽想著,便轉過了身,準備離開。

沒想,柳哲翰卻在這個時候擡起頭望了過來,發現了她的身影。

“淺淺。”

他喚了他一聲,聲音略帶沙啞。

隨後,他便朝著她走了過去。

容淺被迫停住了腳步。

她扭過頭,看著柳哲翰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他的臉上掛這一抹笑,但不管怎麽看,這抹笑都是過分的牽強。

也對,這樣的一個地方,這樣的一件事,他又怎麽可能會笑得出來?

他就走到她的面前,語氣自然。

“你來了?如果微瀾知道你來,她一定很高興。”

會高興嗎?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柳微瀾不可能會歡迎她的,她恨透了她,若不是因為她的原因,至今的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柳哲翰帶她走上前,她忍不住問了出口。

“哲翰,你爸媽呢?”

她看見他臉上的笑一僵,直到好半晌以後,才回答她的問題。

“他們沒來。我曾經去找過他們,但是,他們是始終不願意原諒微瀾,就連微瀾的葬禮都不願意出席。”

聽見這番話,容淺難免有些震驚。

難怪,報紙上是絲毫都沒有提起;難怪,這裏是這般的冷清。

柳微瀾的朋友本就不多,最重要的,莫過於親人了。可偏生,柳家的其他人都不願意來送她一程,只有柳哲翰,這個自小就將她捧在手心裏呵護的哥哥,是唯一陪在她的身邊的。

容淺難免覺得心酸。

她上了香,從旁邊拿了一支白玫瑰,走到了那棺木前。

棺木中,柳微瀾正平靜地躺在裏頭,她的身上換了一套白色的裙子,那件染了血的婚紗已經不知所蹤了,她被整理的很好,雙眼緊閉的模樣,當真就好像是沈睡了一般。

大概,這也是柳哲翰的願望吧?

他是寧願柳微瀾自此沈睡,也不願意接受柳微瀾已經離開人世的這一個現實。

她在棺木前駐足,而後,緩慢地將白玫瑰放下。

然而,她並沒有立即離開,反倒是站在那裏,掙紮了許久,吐出了一句話。

“對不起。”

容淺知道,她的這一句“對不起”,柳微瀾是再也聽不見了,但是,她還是想要對她說。

所有的原因都出在她的身上,她就是個始作俑者,若是沒有她,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事情發生了。

她的眼眶有些泛紅,看著柳微瀾容顏的視線,開始慢慢地模糊。

“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個勁地說著這三個字,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小聲地抽泣了起來。

一只手適時地搭在了她的背上,她淚眼蒙朧地望了過去,對上了柳哲翰的臉。

“淺淺,夠了,真的夠了,你並不欠她什麽。所以,你無須對她感到抱歉。”

他的話,聽在了她的耳裏,便只成為了勉強的安慰。

她搖了搖頭,她自己清楚得很,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責備她,但也無法遮蓋她就是所有事端的源頭。

柳哲翰嘆了一聲,帶她走開。

他那出紙巾給她,她道了聲謝,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一樣,怎麽都無法止住。

他微蹲下身來,認真地看著她。

“淺淺,我是說真的,微瀾的死,錯不在於你。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與任何人都沒有關系,當然,她的死,也不是你的原因。”

她不吭聲,只低垂著頭,緊咬著下唇。

他的眉頭蹙起。

“你應該也知道,微瀾會走上這條路,是因為她過分地逼著自己,把自己給逼到無路可退。我不想見到你也好像她那樣,一再地逼迫自己,讓自己走上了死角,再也走不出來。淺淺,這不是你的責任,也不是楚奚的責任,楚奚沒有給過微瀾一絲希望,一直以來,都是微瀾把那種陪伴錯認為是愛情,才會錯了這麽多年。而至後來,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走出來,也不願意去清醒,才會以這種方式來訣別。”

“她只願意看見她想看見的,只幻想著她所以為的,或者,她早就知道了楚奚不愛她,但是她就是不願意去承認,不願意去認輸。她心性傲,很多時候,在當初曾經是愛情的東西,在逐漸的歲月裏就會變成了不甘心。”

容淺擡起頭看他,他的雙眼裏,清澈得很。

他是一個旁觀者,自然大多數的事,他都是看得很清楚的。

他不會去否認柳微瀾是愛著楚奚的這件事,但也知道,到了那最後,對於柳微瀾來說,剩下的就只有不甘心。

不甘心楚奚被奪走,不甘心楚奚不愛她卻愛一個容淺,不甘心楚奚棄她這門當戶對的千金而選擇了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普通人。

太多的不甘心,滿滿地充斥在柳微瀾的心裏,再當多年以來的美夢被敲碎,她明明有兩條路可以選,卻走上了這麽一條不歸路。

並非所有的愛情都是念念不忘的。

年輕時總以為,愛情就是一輩子,深愛到徹底,火裏來水裏去,但當逐漸懂得,就會知道,愛情不過就是一種心情。

再深刻的愛情,也敵不過時間的洪流。

時間本就是一味有效的良藥,若是一段愛情只能成為過往,時間會很好地將它沖刷,直到最後再回憶起,許是能抿唇一笑。

不肯放開,不過是因為不情願罷了。

柳微瀾就是這樣。

姑且不談她到底有多愛楚奚,夢碎之時,她仍是死死地

將過去的那段記憶緊攥在手裏不肯松開手,以為只要她攥緊一些,那些記憶那些幸福就不會溜走,但孰不知,就算再怎麽緊攥,也會像沙一樣流盡。

只是,快慢的問題而已。

就仿若拿著一杯滾燙的開水,一直握在手裏,會將手給燙痛,但凡聰明一些的人,都會適時松手。

因此,在柳微瀾一事上,他清楚的很。

柳微瀾之所以會死,原因是出於她自己的身上,與旁人無關。

他不希望容淺用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也不希望容淺對柳微瀾的事抱有愧疚。

“為什麽?”

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

“為什麽不怪我?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楚奚就不會利用她,不會利用她,她就不至於走到這樣的地步。”

柳哲翰沈默了下來。

他看著她好一會而,才緩慢地開口。

“想聽真話嗎?”

她點頭。

柳哲翰並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在她的旁邊坐下,仰起頭看著那掛在最中央,屬於柳微瀾的照片。

那照片中,柳微瀾笑得開懷,這是他找了許久的照片,照片是好幾年前的。那個時候,柳微瀾還沒有遇見楚奚,彼時的柳微瀾是沒有任何的煩惱的,她每一天都很開心,總是環繞在他的周邊,笑著喊他“哥哥”。

因此,這照片上的柳微瀾,也是略顯清澀的。

柳微瀾的笑,就定格在了一瞬間,變成了如今的黑白。

“我曾經恨過,恨過你和楚奚。我想著,害微瀾難過的人,就是你們,我甚至還壞心地想,如果你們分開了,那該有多好?”

她擡起頭看他,發現他的目光帶著幾分追溯。

隨後,她聽見他繼續往下說。

“可是後來,時間久了,心態也慢慢變了。我發現,楚奚從未對微瀾言愛,更沒有給她一點希望。幾乎所有人,都能看見他的目光只投駐在你的身上,但只有微瀾看不出來。或者,她並非看不出來,是不願意去看。大概人都是這樣的吧?只會選擇性地去看自己想要看的人和物,而自動刪略那些自己不願意看的東西。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一直以來,都是微瀾在自欺欺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看見柳微瀾追亡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這樣的結果,或許在他的潛意識裏,是早就料到了。

柳微瀾的性子,沒有人比他還要了解了。

她就是這麽的一個人,得不到的,她不會甘心,就算到了最後,也不會去認清現實。

因此,是她把自己給逼到如今的這個地步的。

“淺淺,其實這樣的結果也挺好的。她若繼續活著,不過是在一再地糾結痛苦,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永遠地合上眼,去她想去的地方,做她想做的夢,不再醒過來。”

容淺的神色有些恍惚。

這樣很好嗎?

沒有人責備她,也沒有人指責她,她倒是寧願柳哲翰指著她的鼻子痛罵,也好比像現在這樣。

所有人都在幫她脫罪,卻始終都無法解開她心底的那個解。

“淺淺,你看。”

柳哲翰突然出聲,她一楞,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隨後,她詫異地睜大了眼。

那一抹身影晃進了視線範圍內,她看見,男人一步步地走了進來。

他的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朝她這邊瞥了一眼,卻並沒有立即走過來,而是徑自往前,從旁人的手中拿過了香火。

容淺的心情難免有些覆雜。

她本以為,柳微瀾的葬禮,他不會來才對。

那一天回到禦庭,他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他並不認為自己該對柳微瀾的死負上責任,他與她爭吵,直到現在,仍是沒說上幾句話。

她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頭。

楚奚上了香以後,就拿著白玫瑰走到棺木前,她看到他的嘴張了張,似乎是在對柳微瀾說些什麽,但由於距離太遠,她根本就不可能聽得見。

之後,他擡步向著她走了過來。

他先是對柳哲翰點了點頭,說了句“節哀”,便站到了她的身側。

她仰起頭看他,男人的眼眸就好像是深不見底的幽潭,讓她怎麽看都看不清。

柳哲翰站了起來,說了幾句客套話,隨即,便扭過頭望向她。

“淺淺,你現在懷著身孕的,還是趕緊回去吧!”

容淺猶豫了一下,到底是站了起來。

她普一站起,就感覺得到手似乎被什麽拉住,她垂眸一看,是他的手。

他牽住了她的手,那五指相交讓她的心漏了一拍。

柳哲翰自然也是看到的,眼底,有一抹痛快速地閃過,但他隱藏得很好,沒有洩露出來。

“淺淺,”他低聲地喚著她,

“好好地跟楚奚過下去,我不希望微瀾的事,成為你們之間的阻礙。”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是滿目的認真。

容淺咬著下唇,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聽見旁邊男人沈穩的聲音。

“我們會好好過的,直至白頭。”

長長的睫毛微顫,這下,是沒有勇氣看向他了。

柳哲翰只是笑著,對他來說,只要容淺幸福就可以了,他最希望的,莫過於看見她能開心幸福。

與柳哲翰告別以後,楚奚便牽著她往外走。

走了幾步,她禁不住扭過頭往後看。

柳哲翰仍然站在那個地方,雖然是在笑著,但那身影,怎麽看都有些孤寂。

他就這麽一直目送著她,就好像,他當初對她許下的諾言,直到現在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兩人走出了會場,那一臺Koenigseg就停在不遠處。

他與她走到車前,他慣例地給她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動作是再自然不過了,她一聲不吭,只低頭坐了進去。

等到她上車以後,他便也繞過車子,坐進了駕駛座,將車子啟動。

很快的,Koenigseg便駛上了車道。

風景快速地在車窗外略過,她的目光有些呆滯,良久以後才稍稍恢覆了些許的清明。

她望向了他,男人專註地開著車,手放在了方向盤上,那指關修長而幹凈。

“找一個地方吃飯吧!吃過了以後,我再帶你回家。”

他的話,聽起來似乎是沒有一絲的不妥,但她卻不禁覺得有幾分苦澀。

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在努力地想要將那一些抹去,甚至是以這種姿態,首先對她投降。

若不是因為他愛她,他又怎麽會願意做到這種地步?

容淺的手將裙子揪成了麻花狀,半晌以後,才低若蚊蠅地將那一句話說出口來。

“楚奚,對不起。”

是她不該在那個時候沖他發火,他本就所有錯都沒有,不過是她當時的心情太低落,才導使了那一場爭吵。

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吵。

這一句,早就憋在她心裏幾天了,只是一直沒能找到適當的機會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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